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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期货公司强行平仓，是指在符合一定条件时，期货公司对客户具有的合约进行强行交易 的行为。强行平仓在期货合约数量和价格等方面与客户的意愿相违背，因此客户经常就强行平仓 行使的条件是否成就而与期货公司产生争议。本文在对强行平仓的内涵介绍基础上，梳理各种学 说并明确其法律属性，确定其适用的条件以及程序，对因强行平仓所产生责任进行法律分析，并 划分客户与期货公司之间的责任。
一 、强行平仓的内涵
期货强行平仓包括两种类型：第一种是期货 交易所对其会员实施的强行平仓，其会员有期货 公司等;第二种是期货公司对其客户(交易者) 在一定条件下实施的强行平仓。本文所要探讨的 是与保证金不足制度相关联的期货公司对客户 (交易者)实施的强行平仓。
强行平仓通常指在公司客户账户的保证金不 足时，并且客户没有在一定的时间内做出处理行 为，或客户的持仓数量超过法律规定的限额时， 期货公司为了减小风险，而强制平掉客户相应的 持仓。在期货交易中引起期货公司强行平仓的原 因有多种，主要有保证金不足的强行平仓、违反 持仓限额的强行平仓、因违规交易而被强行平仓 以及紧急情况下的强行平仓等。常见情况是客户 的保证金水平随着市场行情的变化已经不符合标 准 ，导致被期货公司强行平仓。
保证金制度、每日无负债结算以及强行平仓 作为期货风险管理制度，是控制期货市场风险非 常重要的方式之一，能够有效避免高杠杆的期货 交易所造成损失的扩大，维护交易安全，对于保 持期货市场的稳定运行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。
二 、强行平仓的法律性质
对于强行平仓的法律性质学界有争议，主要 有以下四种学说，第一种是“ 权利说 ”，认同该学 说的学者认为“ 在接受交易者委托后，期货公司 根据客户的交易指令进行交易，客户从期货交易 中获取利益，期货公司仅收取服务费，并不获得 利润，因此期货公司不承担因期货交易而产生的损失，期货公司承担亏损是不合理的。期货公司 可以自主决定是否行使权利，最终亏损也应当由 客户承担 ”。[1]若客户不追加保证金或者自行平 仓，客户会透支占用期货公司的资金，这会导致 期货公司遭受一定的损害。根据合同约定以及相 关的法律规定，期货公司可以采取相应的措施避 免自己的权益遭受损失。因此强行平仓应是期货 公司一种权利;第二种是“ 义务说 ”，该学说认为 期货公司实施的强行平仓行为是一种义务，即在 条件具备时，期货公司必须履行自己的义务。依 据我国《期货交易管理条例》相关条文中对于期 货公司采取强行平仓使用的“ 应当 ”一词，从相 关条文的表述中可以看出强行平仓是期货公司的 义务，该条文是一种“ 义务性规范 ”;[2]第三种是 “ 权利义务并存说 ”，认为强行平仓既不是单纯的 权利也不是单纯的义务，其法律属性是复杂的， 不能简单地理解其法律属性，需要综合判断。该 学说主张，“ 当客户账户保证金不足时，经期货公 司通知，在合理时间内等待客户做出处理行为， 若客户未进行风险处理的情况下，期货公司有权 实施强行平仓，此种情况下强行平仓为期货公司 的权利;同时，保证金不足会给期货公司带来风 险，并可能导致期货公司自身的利益损失，期货 公司有义务采取措施避免或者减少损失 ”;[3]第 四种是“ 权利转义务说 ”即强行平仓在不同阶段 其法律性质是不一样的。该学说认为“ 期货经纪 合同中会约定强行平仓的条款，当达到约定条件 时，期货公司可以实施强行平仓。当风险在可控 制的范围内，是否实施强行平仓由期货公司自主决定，此时为权利;当强行平仓条件成就时，即风 险超出了可控制的范围，此种情况下客户账户出 现风险，强行平仓成为一种义务 ”。[4]
分析上述观点可知，“ 权利义务并存说 ”是有 法律及理论依据的，其他学说则均存在这样的问 题或那样的不足。具体分析如下：
第一，强行平仓的直接目的是避免客户保证 金不足继续持仓而造成期货公司的穿仓损失， 同时所有的期货经纪合同(包括中国期货业协会 2021 年修订的《< 期货经纪合同 > 指引》基本上 均将强行平仓作为一项权利予以约定;第二，根据 法律规定和期货经纪合同的约定，如果符合强行 平仓的条件，期货公司必须进行强行平仓，否则 应就未及时强行平仓而造成的扩大损失承担法律 责任。对此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期货纠纷案 件若干问题的规定》(以下简称《期货纠纷若干 规定》)作出了明确的回应。例如《期货纠纷若干 规定》第三十二条规定客户保证金不足时，公司 未及时通知客户进行处理，由此导致损失由公司 承担。①再例如第三十三条规定若保证金不足，期 货公司与客户达成一致意见，保留持仓，公司承 担穿仓损失。②第三十四条规定期货公司允许透支 交易，对因此导致的损失承担责任③。综上，强行 平仓是期货公司所依法享有的一项权利，同时也 是其一项不可推卸的义务和责任。
三 、强行平仓的法律要件和程序
《 中华人民共和国期货与衍生品法》(以下 简称《期货与衍生品法》)等法律法规、司法解 释以及《期货经纪合同》均明确期货公司可以强 行平仓。我国的相关法规、司法解释对于强行平 仓规定了严格条件，如果不加以限定就会侵犯客 户的合法权益。因此，期货公司应当依据法律规 定以及合同的约定实施强行平仓。根据相关法律 法规、司法解释的规定及《期货经纪合同 》的约 定，一般而言，期货公司强行平仓需要同时满足 下列几个条件：
( 一)期货交易者存在保证金不足
与股票交易不同，期货交易采取的是保证金 交易方式，这种方式使得客户可交易资金杠杆被 放大，客户承担的风险也被放大，同时期货市场 的金融风险也相对更大，这就要求期货公司做好 风险把控。《期货和衍生品法》第四十一条规定， 客户保证金不符合约定标准，客户没有在约定的 时间内追加保证金或者自行平仓，结算参与人应 当强行平仓。④ 目前期货公司测算客户风险状况 的重要指标便是风险度，风险度的计算公式为： 持仓保证金 / 客户权益。风险度数值越大，说明 客户可用资金越少，客户期货账户越有可能需要 追加保证金。当客户期货账户为空仓，即客户没 有持仓，此时风险度为 0;如果客户的期货账户 满仓，则风险度为 100%;若客户账户风险度高于 100%，则可使用的资金为负，需要追加保证金， 若客户没有及时追加或自行平仓，期货公司可对 客户账户强行平仓，直至可用资金为正。因此， 保证金不足是期货公司实施强行平仓前提条件之 一。除此之外，超出持仓限额标准、客户违规交易 等情形也属于可强行平仓的情形。
(二)期货公司需要履行通知义务
《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期货纠纷案件座谈 会纪要》第五条第六款⑤ 规定了强行平仓的通知 义务。当客户的保证金不足时，期货公司要给客 户及时发送通知，使客户能够知晓并及时处理风 险。若未通知而实施强行平仓的，期货公司应承 担强行平仓造成的客户损失，因此期货公司应当 及时通知客户进行风险处理，当客户没有及时处 理时，期货公司便能够强行平仓，并不承担损失 以保障自身的利益。
(三)客户未及时追加保证金或者自行平仓
根据《期货交易管理条例》第三十四条的规 定⑥ , 客户没有自行平仓或追加保证金这是强行 平仓的另一条件。期货公司在实施强行平仓这一 强制交易行为前，给予其客户相对合理的时间采取措施，若客户未进行风险处理的情况下，此时 方可实施强行平仓行为。[4]期货公司在发出追加 保证金通知后应给客户保留合理的时间补充保证 金，这主要是为了保护客户的权益。强行平仓是 对客户权利的限制，因此这种限制必须在合理的 范围内，期货公司给客户合理时间以便客户自行 操作，在这个时间内能够让客户追加保证金或者 自行平仓。而对追加保证金所需要的“ 合理时间 ” 法律没有明确的规定，当事人可以在合同中予以 约定;在司法实践中，如果无约定的情况下，法官 会根据案件情况自由裁量，但由于网络(手机 ) 银行的高度发达及期货市场的瞬息万变，法官酌 定的合理时间不宜过长。
(四)适度强行平仓原则
所谓适度强行平仓原则，在强行平仓时，平仓 的合约数量、价格等应当是合理的、适度的。依据 《 期货纠纷若干规定 》中规定的期货公司强行平 仓的数量，与其要求客户追加的资金应当是基本 上相当的，不能与其要求追加的资金金额相差过 多。如果期货公司随意强行平仓，没有在合理的 范围内实施平仓，致使客户遭受损失，由强行平 仓者负担。对于强行平仓的数量与客户追加的资 金金额并不需要二者一定相等，二者也不能完全 相等。在实践中，在极端市场条件下，期货行情瞬 息万变，强行平仓的结果受诸多市场客观因素的 影响，无法苛求均在高位价格成交，不能苛求期 货公司强行平仓的结果符合客户的要求。期货公 司可综合考量当时市场的极端行情及客户期货账 户持有合约手数较多等因素，在合理范畴之内进 行善意强行平仓操作 ，保证大致相当即可。
四 、强行平仓的法律后果
( 一)依规强行平仓的法律后果
依规强行平仓，是指期货公司依据相关法规 规定或者合同约定强行平仓。当强行平仓的条件 情况下，期货公司完全是按照交易规则、合同约 定进行的强行平仓。在这种情况下期货公司履行 了自己相关的义务，并没有损害客户权益，因期 货公司没有过错，不承担强行平仓的法律后果， 即因强行平仓而产生的损失和包括手续费等费用 均由客户自行承担。
(二)不当强行平仓损失的承担
期货公司强行平仓应严格按照法律规定的条 件，或者严格依照合同约定实施强行平仓。如果 不符合强行平仓条件而随意强行平仓，或者虽符 合条件，但在强行平仓合约的数量、价位、时机等 方面未根据适度、合理、善意的原则实施，若产生 损失，期货公司应负责赔偿客户。因此，强行平仓 要遵守适度、合理、善意的原则，平仓价位既要考 虑到具有成交的可能性，也要考虑到客户的合理利益，不能明显偏低;而平仓时机，则应具有及时 性，同时又不能条件尚未成就而超前平仓。如果 强行平仓不当导致损失，期货公司应承担相应的 责任。
(三 )强行平仓穿仓损失的承担
1.穿仓损失由期货公司承担的情形。根据《最 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期货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 定(2020 修正)》第三十三条第二款规定，在保证 金不足情况下，根据相关规定或者双方的约定，期 货公司在通知客户处理账户风险后，在合理时间 内等待客户做出处理行为，若客户没有采取任何 行为处理风险，并且双方达成一致，期货公司不对 客户的账户进行强行平仓，此情况下属于允许客 户透支交易、变相为客户融资。[5]期货公司违规变 相向客户融资，那么因此产生的穿仓损失应当由 其自行负担。
2.穿仓损失由客户承担的情形。客户保证金 不足，期货公司在履行通知义务后已经执行了强 行平仓，但客观原因导致期货公司强行平仓的期 货合约没有及时成交，或虽及时成交但仍然导致 穿仓损失。在前述情况下，期货公司没有违反法 律法规规定以及期货经纪合同的约定，并不存在 过错。换言之，客户期货账户的穿仓是市场行情 导致，因此造成期货公司穿仓损失的，应由客户 承担;客户拒不承担的，期货公司可诉诸法院向其 追偿穿仓损失。
五 、结语
强行平仓是期货公司对客户采取的最为严厉 的风险控制措施，会对客户权益产生重大影响。 因此，期货公司应当根据法律规定以及期货经纪合 同约定采取强行平仓措施，并应以专业的知识、 尽责的态度、善意的初衷谨慎适用。从相关案例 来看，强行平仓的程序条件以及平仓的数量是当 事人常见的争议焦点，因此当客户的保证金不足 时，期货公司应履行通知义务，给予客户合理的时 间追加保证金，即便不得已强行平仓也要注意数 量、价位、时机等的适当性，避免因强行平仓不当 而承担责任。
参考文献
[1] 李明良.期货市场风险管理的法律机制研究[M]. 北京：北京大学出版社，2005：289 .
[2] 付大伟.期货强行平仓规则与投资者保护——从范 有孚案说起[J].金融法苑，2012(1)：74-86 .
[3] 杨天甲.浅析期货交易中的强行平仓制度[J].经营 管理者，2010(18)：84-85 .
[4] 钟维.期货强行平仓的法律属性及规则解释[J].河 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，2017.32(6)：128-135 .
[5] 辛野.强行平仓不及时致穿仓的损失承担[J].人民 司法，2019(14)：60-64 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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